一般而言,皇室与文人在艺术的品味上是南辕北辙的:皇室尚繁,文人尚简,皇室大多喜好金碧辉煌,文人个个偏爱清淡娴雅。作为这两种趣味的表达,宫廷艺术和文人艺术都取得了极高成就,在历史上曾留下大量精彩绝伦的作品;而能将这两种不同的口味调和在一起,同时取得皇室和文人的青睐,又能代表其最高品味的藏品,则并不多见。远的不说,清代以来,田黄印章无疑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种。
【物华天宝·精彩预告】
明清几百年,文人篆刻艺术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,以寿山石为代表的大量珍贵石种也在此时全面登上历史舞台,并从此确立了其在文人艺术中的独特地位,治石、赏石、藏石成为文人日常精神生活中的组成部分,其中的极品,则非田黄莫属。再加上雅好艺术的乾隆皇帝以田黄祭天,以田黄制自用三链章,田黄由此坐实“石帝”之名,两面通杀,一举超越众多名石,成为后人眼中的绝世珍品。
田黄金贵,世人皆知;田黄难得,世人亦知。正因如此,用一块田黄原石来切成印章,无论在材料的取舍上,还是雕刻艺术的呈现上,都不得不令人慎而重之。因为切章是最为耗材的行为,只有石头中最精华的部分才可能被用来制成印章,余下部分基本再难成材,只能弃去。章体一旦成型,或交与名工雕钮,或延请名家篆刻,此所谓赋予一块顽石以文化的气息和艺术的灵魂。至此,田黄印章方可算修炼完成,以富贵之质而兼具文雅之气,成为真正高级的文人雅玩;从此摆上案头,日夕摩挲,或藏之秘箧,不轻示人,更增添种种神秘莫测的传奇气氛,引起无数遐想。
杨玉璇制钮 寿山田黄石太狮少狮钮方章
印文:燕山宋氏金坡珍藏书画印。
边款:戊辰七月望赵之琛作。丁卯九秋又栩刻。
4×4×5cm;164g
吴让之刻 寿山田黄石平顶方章
印文:沈平章字协轩。
边款:癸亥大寒节为协轩仁兄鉴赏,让之。
这部分之最大宗者,乃是琳瑯满目的雕钮作品,其题材多样,涉及圆雕、高浮雕、薄意等多种经典技法,或古雅稚拙,或优美精巧,于清代雕工纯熟之技巧、巧妙之构思可逐一领略。
古雅稚拙者如田黄瑞象方章,质地莹润通透,瑞象四足直立,浑厚雄壮,充满力量感;如田黄瑞兽蒲牢钮章,蒲牢四脚强健有力支于地上,背部高耸,双目圆睁,有凛然不可侵之态,动态捕捉精准传神。优美精巧者有螭龙钮田黄对章,器型周正,细节刻画呈现出一种无比精确又大气淋漓的艺术效果;民国高官黄郛旧藏、篆刻家王壮为题盒的田黄蟠螭瑞兽钮长方章,三螭线条柔美,场景富有感染力;陈巨来边款的田黄苍龙戏水钮长方章,以精湛的拉丝技法表现四周层层海水,是一件极富创造力和功力的佳作。这些作品有的中间镂空,有的将印面削方成圆,可见古人为得一佳作亦是全力以赴,不计成本,其人之胆识与眼界显然均不同常人。
寿山田黄石太平有象钮方章
印文:天宇自寥廓可以永长年。
寿山田黄石蒲牢钮方章
印文:丁亥二月匊邻制。
寿山田黄石龙钮对方章
印文:
1、读书为善作人家。
2、铭心绝品,神物护持,识真赏佳,得者宝之。
边款:
1、宝如。
2、鑑泉。垢道人恐未能如此之精湛冰铁钦佩。
3.1×3.1×3.5cm;71g / 3.1×3.1×3.3cm;66g
寿山田黄石双螭钮长方章
印文:看山如读画。
4.3×1.6×4cm;47g
寿山田黄石龙钮长方章
边款:巨来。
2.4×1.7×5.2cm;42g
另有以高浮雕技法所作的田黄蟠螭钮方章,其动物的形象及云纹的处理显然受到秦汉石刻的影响,线条简洁明快,动作张弛有度,充满强烈的韵律感。还有田黄银包金长方章、田黄乌鸦皮随形章,一为近代名工林清卿所作菊花蝴蝶,花枝舒展婀娜,摇曳生姿,一雕山间清趣之景,竹影摇曳,鸟声依稀,皆趣味高雅,饶有文人画趣味。
寿山田黄石蟠螭钮方章
3×3×7.8cm;163g
寿山田黄石母子辟邪钮方章
印文:一月二十九日醉。
3.5×3×6cm;112g
林清卿作 寿山田黄石银包金薄意菊花蝴蝶方章
印文:晴窗检点白云篇。
2.3×1.5×5cm;52g
林清卿作 寿山田黄石乌鸦皮薄意花鸟图章
3×2.9×6.2cm;141g
寿山田黄石雕高士像
4.7×3.6×4cm;45g
田黄随形印章多依原石之形制成,能较少浪费石料,磨平底部即成印面,章体与顶部曲线起伏柔和,手感温润舒适。而田黄方章虽然耗材,然典雅方正,气势夺人,充文房之好时几可统摄所藏,亦是清代皇室玺印最上等的材料。比之其他艺术,顶级的田黄印章恰如宋代瓷器,素雅中难掩的是夺人心魄的超然气质;又如魏晋书法,寻常间流露的是不可企及的堂堂风度。在这样的极品面前,无论帝王还是文人,尽都失去抵抗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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